44、6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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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、64
敲門的人, 是一個穿著簡樸的黑瘦婦女，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，已經瘦脫了相。
她說是來收住宿費的：“你們住的這院子是我大伯家的, 雖然他們人不在了, 但你們在這裏住宿總要交點住宿費吧？現在錢就是廢紙，我們只收糧食！”
她態度倒是很好，或許也是不敢在身材高大健碩的聞烈撒潑。
“吃的？”聞烈皺眉問, “你們要多少？”
住了人家的房子，付點房費也是應該的，但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，他也不能答應。
黑瘦婦女一聽有戲，連忙賠笑道：“沒多少，沒多少！東西我們不要多了，你們有什麽就給我們什麽。也不是我為難人呢，實在是現在日子不好過，家裏好幾口人等著吃飯。”
聞烈問：“你家裏還有哪些人？”
“這沒什麽不能說的, 我家裏有五口人，我和我老公, 我兒子媳婦帶著他們小女兒在我家。真是日子過不下去了, 兩歲的小娃娃餓得天天哭, 可憐得很, 我這才找上門來。”
聞烈皺起眉頭：“這麽多人？你住在哪裏, 怎麽我們昨晚進村子的時候, 沒見到村裏有人？你家還有一個兩歲的娃娃, 不可能沒點聲音！”
“怕被那些鬼東西盯上，我們晚上不敢點燈，不敢弄出聲音, 平時都躲在家裏的地窖裏。村子裏很多人都被咬死了，變成那種鬼東西，我們怕得很！”黑瘦婦女連忙解釋。
“村子裏其他人呢？都死了？”
“也不是都死了，有些人去了巖城裏面，說是什麽幸存者基地，我們沒去。”
“你們怎麽沒去？”聞烈問。
黑瘦婦女訕笑：“聽說城裏的幸存者基地一進去就要上交所有糧食，還要聽安排做事，我家裏……想著沒必要，就沒去。”
審視她片刻，聞烈點頭：“行，你在門外等著。”
他將門一關，轉身進廚房裏拿了一條大約十多斤的變異獸肉，開門遞過去：“這條肉夠了吧？”
“就這麽一點？”黑瘦婦女不滿意。
“不滿意？行！”聞烈作勢要把肉拿走。
“夠了，夠了！”黑瘦婦女連忙將變異獸肉搶過，又試探著問道，“你們打算在這裏住多久，要是住得久，這住宿費……”
聞烈擰眉打斷她的話：“我們明天就走。”
“我們村子裏還有不少那種鬼東西，你們明天走的時候，順手幫我們殺了行不行？我看小夥子你年輕體壯，肯定不會見死不救吧？”
“呵！”聞烈不耐一笑，“你家不是有兒子？讓他殺去！”
小心思藏都藏不住，他不耐煩應付！
黑瘦婦女臉上滿是可惜的神色，動了動嘴唇最終沒再說什麽，拎著手裏的變異獸肉走了。
院子裏恢覆安靜。
葉楚楚見狀將窗簾重新拉上，被吵醒了，再睡也有點睡不著。
一轉身，她發現喻飛白也醒了，笑著問道：“我下去做早飯，你想吃點什麽？”
喻飛白坐在床上，頭上幾根頭發翹起來，看著有點呆呆的，聽到葉楚楚的問話立刻精神起來：“隨便吃什麽，只要是你做的，我都喜歡吃！”
“行，我現在就去做。”
“我陪你！”
*
連日的雨終於停了，白晃晃的太陽高掛在天上，氣溫很快就升了起來。
雨後空氣帶著泥土的腥氣，又有草木的清新。
晚上看起來陰森的村子，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寧靜。如果外面游走的不是喪屍，而是三三兩兩閑談的村民，畫面應該會很美好。
葉楚楚走進廚房，發現這邊農村還沒有通天然氣，廚房裏都是用的液化氣。
她們選的這戶人家應該是經濟條件比較好的，廚房裏裝修就很好，寬敞明亮，各種電器，比如冰箱、烤箱和大部分農村人家不常見的洗碗機廚房裏都安裝了。
她進入時間錨空間中，十分鐘時間裏從廚房裏找出不少食材，還趕著時間去屋後面的菜地裏摘了一堆蔬菜，抓了兩只活蹦亂跳的肥雞。
等被踢出時間錨空間，她一檢查自己的收獲，頓時笑了。
廚房裏的米缸是半滿的，裏面大約還有四十多斤大米。從冰箱裏拿出了一斤五花肉，一對豬蹄，一把長豆角，一盒水嫩嫩的白豆腐，一盒雞蛋，幾個土豆，幾個新鮮的西紅柿，還有一個大西瓜。
櫥櫃裏還找出一包黑木耳，一包銀耳。
屋後菜地裏只有黃瓜、茄子和南瓜，她趕時間胡亂往身邊扒拉了一把，摘了根黃瓜，六個茄子，還有兩個沈甸甸的金黃色大南瓜。
別說地上還丟著兩只翅膀被綁住的肥雞，活蹦亂跳的，一看就很好吃。
真是大豐收。
見到葉楚楚的收獲，喻飛白雖然面無表情，但已經悄悄期待了五百回。
陳剛更直接：“楚楚，中午做個五花肉燒土豆吧？”
“行！”葉楚楚一口答應。
她很喜歡烹飪，做美食對她來說不是家務，而是一種放松。
等她確定好菜譜，季星寒默默給她下手。
葉楚楚一開始還擔心他切不好菜，沒想到他手中凝出一柄冰刀，三兩下就將黃瓜給切成三毫米的薄片，每一片厚度都一樣，精確到令人發指。
切完黃瓜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：“還有嗎？”
葉楚楚：“……”
她感覺，這位的強迫癥有點嚴重了。
幾人早上隨便吃了點東西麥片牛奶，都為中午這一頓留著肚子，葉楚楚也沒讓他們失望，中午的飯菜豐盛得不行。
一個鮮香麻辣的麻婆豆腐，細嫩的豆腐浸泡在紅色湯汁之中，剁了一些碎肉加在裏面，豆腐吸收了肉汁的鮮美，吃起來更加的美味。
長豆角和茄子放在一起爆炒，再加上幾個青椒調味，豆角的脆和茄子的軟糯是最好的搭配。
兩只大肥雞做成了一鍋子黃燜雞，裏面放上土豆塊和泡發的黑木耳，香氣撲鼻。
南瓜蒸熟之後放涼，打了一個雞蛋放在裏面攪拌均勻，加入面粉再攪拌，壓成餅之後下油鍋煎炸，做成了香甜軟糯的南瓜餅，算是小甜點。
最後，葉楚楚也沒有忘記陳剛點的五花肉燒土豆。
切成兩厘米大小方塊的五花肉和土豆一塊兒翻炒，加鹽，加生抽、老抽調味，爆炒之後加水悶一會兒，出鍋之前撒上一把青翠的大蒜葉，一把紅色的小米辣，味道一絕。
飯桌擺在堂屋裏，幾個菜擺上桌，配上白軟的大米飯，幾個人都吃得沒空說話。末世中能吃到這樣的飯菜，已經是一種極致的享受了。
正大快朵頤的時候，突然院子門又被敲響。
幾人對視一眼，皆皺起眉頭。
“我去開門。”陳剛自覺起身。
葉楚楚心有所感地擡眸，朝著門口看去。
陳剛打開院門，果不其然的，站在外面的是早上來過的那個黑瘦婦女。
她懷裏抱著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，臉上扯出可憐的笑容，站在門口哀求道：“隔著老遠就聞到你們院子裏有香氣，幾位都是能耐人，求求你們給我家孫女一口吃的吧。”
小女孩約莫十歲的樣子，矮小瘦弱，小臉上基本沒有什麽肉，越發襯得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大得離譜，稀稀拉拉的頭發就是一把枯草，精神狀況比黑瘦婦女差多了。
不等陳剛反應，黑瘦婦女將小女孩放在地上，重重一推小女孩的後背，厲聲催促道：“快點給恩人們磕頭，磕頭就有吃的。”
淬不及防之下，小女孩猛地摔在地上，眼神驚懼地“哇”一聲哭出來，嚇得正在黃燜雞的季靈靈手裏夾著的雞塊都掉在桌子上。
葉楚楚眉頭皺起，問道：“你幹什麽？別在我們面前打孩子，要演戲回去演！”
“是這孩子太喜歡哭了，我也沒有什麽壞心，就是想給孩子討一口吃的……”黑瘦婦女臉色有些訕訕的，不過還是不死心的沒有離開，探頭探腦朝著擺在堂屋裏的飯桌張望。
她還不時回頭看向一個方向，那裏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同樣在探頭探腦，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兒子和媳婦。
幾個人都看著很可憐，瘦得不成樣子了，神情也可憐巴巴的，畏畏縮縮，又帶著點算計。
葉楚楚對這樣的人難以生出好感。
她是有點同情那個小女孩，但並不想沾上麻煩。
如果她現在給孩子一口吃的，黑瘦婦女只會變本加厲用孩子當“武器”，來要挾他們妥協更多，反倒對小女孩不好。
她也不喜歡被威脅。
陳剛見小隊裏沒有要管閑事的，直接用力關上門，不管黑瘦婦女如何在外面哭天喊地的教訓孫女，不管那小女孩怎麽哭都沒有再開門。
他也不是傻子，對這個黑瘦婦女沒有一點好感。
外面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，也許是黑瘦婦女怕鬧得太久，引起喪屍的註意，又知道自己怎麽鬧都沒辦法達到目的，就帶著哭泣不止的小女孩離開了。
只是出了這個插曲，幾人吃著飯都感覺沒之前那麽香了。
季星寒放下手裏的碗筷，眼神冷淡的看了門口一眼，不知道想到什麽，臉色並不好看。
葉楚楚看他一眼，在心裏嘆了一口氣。
他們圍坐在一個方形的飯桌前，兩人坐在同一邊，借著飯桌的掩飾，她輕輕握了握季星寒放在膝上的手，想要借此給他一些溫暖，讓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。
季星寒詫異扭頭看向她，忽而笑了，眼中的冷意冰消雪融。。
笑容溫柔。
在她準備收回手的時候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，將她白皙的手包裹在掌心，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緩慢地插進她的指縫之中，和她十指交握。
葉楚楚的臉紅了。
其他人都沒有發現桌子下面的暗湧，其實也明明沒做什麽，但……就好像是悄悄在做壞事，心跳都加快了。
*
中午時分，日光毒辣。
葉楚楚躺在床上，快要睡著，突然一道尖利的哭喊聲驟然響起，有道稚嫩的聲音在驚懼大喊著“救命”，聲音裏藏著的絕望讓人心驚。
她猛地從床上翻身起來，和同樣驚醒的喻飛白對視一眼，沖到陽臺上看情況。
她們的房間在二樓，因為視線受阻，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，但能隱約聽出聲音是從她們這棟房子左側，隔著兩三家的一棟樓房裏傳來的。
這個死寂的村子裏，除了昨天到來的葉楚楚等人，就只有黑瘦婦女那一家。
想都不想用，事情肯定跟他們那家有關。
小女孩尖銳的聲音在安靜到死寂的村子裏分外突兀，吸引了不少喪屍朝那棟房子圍過去，而她像是怕到了極點，無視黑瘦婦女讓她“安靜”的要求，一個勁的尖叫，哭求。
“你們不要這樣，求求你們了！”
“要不先讓弟弟吃我一只胳膊吧，我身上有這麽多肉，可以讓弟弟慢慢吃，我不想現在就死。”
“奶奶，奶奶，求求你了！”
“媽媽救我，媽媽，你也是我的媽媽啊！”
“叔叔阿姨你們有沒有聽見，救我，求求你們救我！”
“……”
小女孩的哭求聲信息量太大，驚得葉楚楚愕然瞪大眼睛，心裏推測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。
不會真的是那樣吧？
喻飛白已經拿起骨斧，忍無可忍往門口走，清冷的聲音根本藏不住憤怒：“楚楚，我們得去看看情況。既然聽到了，總不可能置之不理。”
“行。”葉楚楚連忙點頭，跟著下樓。
等她們兩人走到樓下，發現季星寒抱著滿眼驚懼的季靈靈站在廳堂裏，聞烈和陳剛也在。三個男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，明顯也是聽到了剛才小女孩的驚叫聲。
見她們下來，陳剛快言快語說道：“剛要去叫你們，你們就下來了，你們也是聽到隔壁的聲音了吧？”
“是。”葉楚楚點頭。
“我們三個打算去看看情況，你們呢？”陳剛問。
“一起去！”葉楚楚道。
事不宜遲，幾人匆匆趕到樓房外面，殺掉礙眼的喪屍後靠近院門口。
應該是聽到他們在門口殺喪屍發出的動靜，院子裏早就已經鴉雀無聲，不知道裏面的人有沒有躲起來。
聞烈一馬當先，一腳踹開大門，站在院子裏的人同時噤若寒蟬的看過來，其中就有他們熟悉的黑瘦婦女，還有之前只遠遠面過一面的小女孩的父母。
小女孩正被她媽媽抱在懷裏，嘴巴被死死捂住，口中發出“唔唔唔”的聲音，不停掙紮著，而她口中的弟弟不知道在哪裏。
葉楚楚等人魚貫而入，見到他們出現，小女孩像是看到了希望，猛地掙脫年輕女人的桎梏，連爬帶滾地沖到他們面前，“撲通”一聲跪下。
“叔叔阿姨求求你們了，救救我吧！我不想被我弟弟吃掉，我想活下來，我想離開這裏！”
葉楚楚將她拉起來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，你慢慢說。”
“沒有什麽好說的，就是小孩子胡言亂語。”黑瘦婦女慌亂想去拉小女孩，嘴裏呵斥，小女孩神情慌亂地躲著她，不肯過去。
葉楚楚看不過眼，揮出藤蔓讓黑瘦婦女離遠點。
小女孩的父母，那對年輕夫妻一直垂著頭，神情中似有猶豫，也有不忍。
但他們一直沒有開口。
站在葉楚楚身邊，被她護著的小女孩感覺到了底氣，猛地指向黑瘦婦女大聲說道：“我沒有說謊，奶奶才在說謊！我弟弟已經變成外頭那種怪物了，他們還要養著弟弟，抓活人給他吃。現在村裏沒人可吃了，弟弟又不肯吃死人，他們就想把我給弟弟吃。”
“你別胡說。”黑瘦婦女臉色一變，厲聲呵斥，“小孩子家家的這麽惡毒，說謊會變成癩子！”
“我才沒有！”
“有沒有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。”葉楚楚說道。
“不行！”黑瘦婦女立刻阻止。
“怎麽不行，我說行就行！”葉楚楚眉眼一冷，不愉地看向她。
不耐煩再繼續聽黑瘦婦女狡辯，她揮出一條藤蔓，直接將黑瘦婦女和她的兒子兒媳一捆，將礙眼的三人丟到墻角。接著不用她說，季星寒等三人已經沖進屋子裏，開始在裏面找人，或者說是喪屍。
不過兩三分鐘，他們三人陸續從樓房裏出來。
都沒有找到。
“我就說家裏沒有喪屍，都是那個丫頭片子在胡說！”黑瘦婦女眼中露出一絲隱晦的得意，還不忘狠狠瞪小女孩一眼。
“那你家孫子呢？”葉楚楚反問。
黑瘦婦女臉色一僵。
葉楚楚瞟了她一眼，突然想起她曾經說過的地窖，連忙出聲提醒季星寒三人：“他們家有地窖，你們找一找看看在哪裏！說不定，小喪屍就藏在地窖中！”
她話音一出口，黑瘦婦女頓時臉色就變了，和她一樣的，還有她的兒子和兒媳。
但和黑瘦婦女的哭鬧咒罵不同，年輕夫妻過了最初的慌亂和擔心之後，臉上似有悵然，又似有解脫。
特別是年輕女人，眼睛帶淚看向躲在葉楚楚身後的小女孩，見小女孩看都不看被捆著的她一眼，垂頭低聲哭起來。
沒過多久，季星寒就在廚房後面的雜物間找到了地窖入口。
他招呼了一聲，葉楚楚立刻走過去，其他幾人也跟上。
季星寒蹲在地上，手臂發力拉起沈重的石板，一股難聞的惡臭頓時撲面而來。
他屏住呼吸朝下一看，地窖的墻壁上掛著一個古舊的煤油燈，借著昏暗的燈光中，他果然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只用繩子捆著的小喪屍。
這只小喪屍約摸四五歲大小，雖然皮膚顏色已經變成青白色，但臉上和身體卻沒有什麽變化，並沒有腐爛發臭。
除開皮膚的顏色很詭異，他看起來就像正常的人類小孩一般，和其他眼珠子從眼眶裏面掉出來，身上都是腐肉，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喪屍明顯不同。
看得出來，它被“照顧”得很好，身上穿著的衣服幹幹凈凈，整整齊齊的，脖子上還系著一塊口水兜。
它身邊的地面上倒著一個被刀子割得渾身都是傷口，死狀淒慘，看樣子才斷氣沒多久的成年人。
一把染血的菜刀插在死者的大腿上，這人很明顯是被割了太多快肉下來，失血過多而死的。
除了這個剛死的成年人，地窖裏還零星散落著幾具屍骨，都是同一個死狀，身上的肉被割得快只剩下一具骨架。從他們穿著的衣服來看，估計都是村子的村民。
小女孩沒有說謊。
為了“養”這只小喪屍，黑瘦婦女一家簡直是在作惡，完全的魔鬼行徑！也難怪他們要一直留在村子裏，因為他們根本不敢去幸存者基地！
葉楚楚氣得渾身發抖，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。想到什麽，她轉身抱起季靈靈，帶著臉色發白的她離開廚房，不讓年幼的她看到下面的慘狀。
“我靠！”陳剛驚呼，“這一家人，這是害死了多少人？”
就算他是無神論者，這一刻也情不自禁覺得後背發涼。
而做下這種惡事的人，竟然還理所當然地在院子裏咒罵，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可怕的事。
剛才就應該連她的嘴巴一起堵住！
那種人渣，就連說話呼出的氣都是惡臭！
見到門口有生人出現，小喪屍嘴裏發出威脅的“嗬嗬”聲，露出一口尖牙，一雙猩紅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幾人，還隱約帶著嗜血的渴望。
聞烈怒聲道：“這家人都該死！”
季星寒沈著臉跳進地窖，他越走越近，小喪屍的吼聲就越急促，似乎在威脅他不要靠近。
“吃人的畜生！”他冷笑一聲，揮出一道水繩捆住小喪屍，拖著一條死狗般將它從地窖裏面拖出來，帶著它往院子裏走。
喻飛白視線掠過地窖中的屍骨，清冷的眼中滿是不忍，掌心揮出一團火球朝地窖丟去。
赤紅色的火焰將慘死的無辜村民包裹在內，火化成灰，這樣說不定輪回路上能走得幹凈點，總比留在這個昏暗可怖的地窖中發爛發臭好。
*
剛一被季星寒扯到陽光底下，小喪屍猩紅的眼睛就不適應的瞇了起來，喉中發出驚恐又慌亂的低吼聲使勁掙紮著。
一見到小喪屍，小女孩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，再次往葉楚楚的身後躲去。
黑瘦婦女見到這一幕卻快要精神崩潰了，她一邊喊著小喪屍生前的名字“壯壯”，一邊痛哭流涕地哀求季星寒高擡貴手，咒罵著小女孩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害了你弟弟！你當姐姐的怎麽能這麽自私，這麽惡毒，這可是你親弟弟呀！你就是見不得他好，你就是嫉妒你弟弟，你這個賠錢貨！”
小女孩用力搖頭，壯著膽子喊道：“他才不是我弟弟，他已經變成怪物了，他已經死了！”
“你才是怪物，你才死了！你個賠錢貨，你個喪門星，怎麽死的不是你？我就應該在你媽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溺死你，留著你這個禍害，你害了我的大孫子！”
葉楚楚不耐煩再聽這種惡毒的話，直接一藤蔓抽過去，將黑瘦婦女給抽倒在地：“閉嘴！”
黑瘦婦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，忿忿不平想開口，又被葉楚楚狠狠抽了一記，這下她只能硬生生把一肚子咒罵都憋回去，氣得發抖也不敢再開口說話。
“怎麽處理？”葉楚楚問其他隊友。
事情已經很明朗，這一家人除了差點被當成“食物”的小女孩，都是兇手和幫兇，沒有一個是無辜的。
這樣的人，真是死有餘辜！
但是，這樣的情況，他們能代替執法機構給他們執行死刑嗎？
“我們……”
喻飛白才說兩個字，突然一陣汽車鳴笛聲響起。
從大開的院門朝外看去，一共五輛車朝著這棟樓房開過來，車後帶著幾十只喪屍。車隊在院門口停下，從上面下來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人，最後下來的兩個人穿著白大褂的，看起來像科研人員的人。
葉楚楚等人皆皺眉看過去，不知道這些人過來是什麽目的。
*
“諸位別緊張，我們沒有惡意。”領頭的男人笑著拿出一包煙，分發給季星寒等人。
季星寒三個當然不會接。
他們物資充足，不缺這一根煙抽，面對這樣的示好無動於衷。
見季星寒不接煙，領頭的男人也不生氣。
他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，點燃一根煙，抽了一口，自我介紹道，“我們是光明幸存者基地的人，我叫李賀，今天帶隊出來找點物資，見你們這邊有情況就過來看看。”
他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，一看就是社會人，身上穿著一件條紋長袖上衣，西裝褲，腳下踩著擦得錚亮的黑皮鞋，談吐間帶著一股子老油條的味道。
“看完了，你們可以走了。”季星寒冷聲道。
“別這麽心急。”李賀笑著說道，“我看你們這邊好像碰到了一些麻煩。需要兄弟幫幫忙嗎？再說，我也不是來看你的，我主要是來看看這個小家夥。”
說著，李賀沖著一個方向招了招手。
“叔叔！”小女孩突然從葉楚楚身後跑出去，沖到李賀面前，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怯生生喊道，“叔叔你又來啦，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李賀笑著道：“當然記得！我就是專程過來看看你們還好不好，再問問你們要不要跟我去基地。”
去基地嗎？
小女孩雙眼黯淡起來，猶豫看向被捆起來的年輕夫妻。
如果是她自己，她當然想要去基地，但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，她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跟她一起去。
雖然爸爸媽媽好像不是很愛她，在奶奶想要綁住她去餵弟弟的時候沒有為她說話，但畢竟是她的爸爸媽媽呀，她還是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基地，一起好好活下去。
李賀仿佛清楚她的想法，摸了摸她的頭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會說服你爸爸媽媽的，他們肯定會跟你一起走。這個村子除了你們，已經沒人了，你們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。”
小女孩猶豫地點了點頭。
發生了這樣的事，她現在很不喜歡這個村子。
說服了小女孩，李賀再度看向葉楚楚一行人，語氣帶著點調侃問道：“幾位，我等下把這個小朋友帶走，你們不會攔著吧？”
葉楚楚當然不會不同意，這是小女孩的選擇，而她們只是萍水相逢。
她沒回答，頷首表示同意。
見她同意，李賀眼中的笑意更濃，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讓她去收拾帶走的東西，又指向被困在墻角的黑瘦婦女和年輕夫妻說道：“麻煩你們把他們松開，既然要離開，總要收拾點東西。”
“還有！”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，對李賀說道，“那只小喪屍我們也要帶走，它的樣子有點奇怪，肯定很有研究價值，這個樣本不能少。”
帶走黑瘦婦女三人，還有小喪屍？
葉楚楚倏地擡眸看向李賀等人，這一次表情嚴肅起來。
要放人嗎？
這三人死不足惜，之前她沒有一刀砍死他們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能代表法律。如果社會秩序尚存，碰到這樣的情況是應該要把這三個人移交給司法機關的，動用私刑是不合法的。
只是現在已經是末世，公檢法都不存在了，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，一時沒想好要怎麽處理。
這些不提，小喪屍肯定是要死的！
這只小喪屍太詭異了！
“不行。”想清楚了，葉楚楚斷然說道，“那三個人在村子裏作惡多端，殺了很多人，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他們走了！小喪屍是我們抓到的，我們會殺了它，也絕對不會讓你們活著帶走。”
她話音一落，小喪屍喉中頓時發出“嗬嗬”的嘶吼聲，一雙猩紅眸子仇恨地盯著她，仿佛聽懂了她的話，知道她想要它的命。
見狀，葉楚楚更堅定自己的想法。
她看向季星寒：“季星寒，殺了它！”
“好！”季星寒毫不猶豫點頭，捆著小喪屍的水繩一緊，小喪屍的脖子瞬間被扭斷，“嗬嗬”聲戛然而止。
見到這一幕，黑瘦婦女頓時瘋狂了，尖利叫起來：“我的孫子，你殺了我的孫子！”
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也臉色難看，卻還是說道：“既然小喪屍已經被你們殺死了，現在你可以把它給我們了吧？”
陳剛嗤之以鼻，對著李賀等人道：“你們想要有研究價值的喪屍自己抓去，我們抓到的喪屍我們自己處理，憑什麽給你們？就不給，死的也不給！”
“倒不用這樣鬥氣。”李賀道，“我可以用物資跟你們交換，我們車上……”
“物資沒用，我們什麽都不缺！”聞烈沈聲開口，“楚楚說的對，不止小喪屍，那三個人你們也不能帶走！巖城肯定有官方的幸存者基地，我們會把人帶到那邊，交給國家處理。”
季星寒面容平靜，一言不發走到葉楚楚身後站定，他倒是不介意殺人，不在乎手上沾上血腥，但他更尊重葉楚楚的意思。
但李賀帶來的科研人員卻急了。
趁著沒人註意他，他三兩步就沖到被季星寒用水繩捆著的小喪屍身邊，眼中露出瘋狂獵奇的神色，朝著脖子都被扭斷的小喪屍抓去。
也不知道他怎麽動作的，被水繩捆得好好的小喪屍突然再度“活”了過來，還猛地掙脫了水繩束縛。
“吼！”
小喪屍剛一脫困就低吼著沖向季星寒，露出一口尖牙，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。
它對這個把它從地窖裏面扯出來的人有著深刻的仇恨，赤紅色的眼眸裏帶著陰冷的恨意。
“小心！”葉楚楚急促喊道。
“放心！”季星寒唇角勾起一絲輕蔑笑意，手中揮出一柄柄晶瑩漂亮卻帶著致命殺機的鋒利冰刃，手腕一抖，從數個方位朝小喪屍激射而去。
如果不是小喪屍躲得快，直接就被片成了一具骨架。
眼見奈何不了季星寒，小喪屍突然摸了摸軟踏踏搭在一邊肩膀上的脖子，詭異而僵硬的一扭頭，猩紅的眼睛看向黑瘦婦女和那一對年輕夫妻，喉中“嗬嗬”作響，仿佛在思考著什麽。
見小喪屍突然看向自己，黑瘦婦女激動得都快要哭出來，她被葉楚楚的藤蔓捆住，沒有辦法張開雙手，但這並不妨礙她展示自己的慈祥。
她欣喜若狂地喊道：“壯壯，奶奶的乖孫子，快到奶奶這裏來，讓奶奶看看你！”
想到什麽，她還得意洋洋地沖著葉楚楚喊道：“我就說了我的乖孫沒事，他還認得我，根本不是外面那種怪物！我乖孫……”
她絲毫不提小喪屍脖子都被季星寒扭斷了，還活蹦亂跳的事。
正常的人，能這樣？
像是被她的慈愛“感動”，小喪屍真的朝她去了。
在黑瘦婦女滔滔不絕的時候，它低吼一聲撲到了她的懷中，然後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，狠狠一口咬上她的脖子。喝到人血的那一刻，它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人性化的享受表情，瞇起了眼睛。
原本軟踏踏的脖子，也詭異而神奇地直立起來，像是被擰斷的頸椎覆原了。
黑瘦婦女臉上的笑容一僵，表情陡然猙獰。
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懷中的小喪屍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向來疼愛的小孫子為什麽會咬她，但她來不及再發出一個音節，青灰色的青筋就爬上了她的脖子，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她身體裏亂竄。
一瞬間，她想到了村子裏的那些怪物，眼中浮現出濃重的後悔之色，害怕得渾身發抖，淚水狂湧。
但這時候，她再想要後悔已經晚了。
晚了！
不止她，還有她身邊瑟瑟發抖，害怕到了極點，卻連叫都叫不出來的年輕夫妻……
放開黑瘦婦女的身體，小喪屍在年輕夫妻不敢置信的驚懼目光中，用閃電般的速度撲到他們身上，一人一口飛快咬斷了他們倆的脖子。
鮮血噴湧，染紅了地面。
前後不過幾秒鐘。
小喪屍蹲在地上，輕輕舔舐著手指尖上的鮮血，猩紅的眼睛滿是愉悅。看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，小女孩呆住了，然後陡然捂著臉尖叫起來。
一聲一聲，她的尖叫聲中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。
她的尖叫聲吸引了小喪屍的註意，小喪屍從地上高高躍起，猛然朝她撲過去。
“玫瑰尖刺！”葉楚楚輕喝一聲，揮出一根藤蔓將小喪屍捆住，長而柔韌的綠色藤蔓上瞬間長出尖銳的刺，深深刺入小喪屍的身體，激怒得它大聲嚎叫起來。
它不顧一切的瘋狂掙紮，擺脫掉藤蔓的束縛，看向葉楚楚的猩紅眼睛裏滿是人性化的仇恨。這陰冷邪惡的目光，激得葉楚楚一個激靈，後背爬上一層寒意。
葉楚楚幾乎可以確定，這只小喪屍絕對不是普通的喪屍，它不僅看著像是覺醒了速度類異能，恢覆類異能，還像是擁有神智！
小喪屍如果有神智，這意味著什麽？
見小喪屍朝著院墻看去，仿佛要跳墻離開，葉楚楚著急大喊：“攔住它！”
聲音急切！
作者有話要說： 寶們，連著三天萬更， 我棒不棒，厲不厲害，乖不乖！
我的頭真的要禿了
摸摸我的三根毛，我決定去吃一根碎冰冰養發護發！
對了，我這兩天應該把你們掏空了吧，我動用我的小學數學異能數了數，今天的營養液是300左右嗷，就……明天就雙更啦？
我愛你們，咩~
8.16號，7點PS：算你們狠，昨晚最後一個小時沖了兩三百生發液，今天繼續……萬更……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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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：41700833 1個；
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最愛作者大大!、羅克萬、美少女蕓、一只胖噠、小妖怪、15068636 1個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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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門的人, 是一個穿著簡樸的黑瘦婦女，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，已經瘦脫了相。
她說是來收住宿費的：“你們住的這院子是我大伯家的, 雖然他們人不在了, 但你們在這裏住宿總要交點住宿費吧？現在錢就是廢紙，我們只收糧食！”
她態度倒是很好，或許也是不敢在身材高大健碩的聞烈撒潑。
“吃的？”聞烈皺眉問, “你們要多少？”
住了人家的房子，付點房費也是應該的，但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，他也不能答應。
黑瘦婦女一聽有戲，連忙賠笑道：“沒多少，沒多少！東西我們不要多了，你們有什麽就給我們什麽。也不是我為難人呢，實在是現在日子不好過，家裏好幾口人等著吃飯。”
聞烈問：“你家裏還有哪些人？”
“這沒什麽不能說的, 我家裏有五口人，我和我老公, 我兒子媳婦帶著他們小女兒在我家。真是日子過不下去了, 兩歲的小娃娃餓得天天哭, 可憐得很, 我這才找上門來。”
聞烈皺起眉頭：“這麽多人？你住在哪裏, 怎麽我們昨晚進村子的時候, 沒見到村裏有人？你家還有一個兩歲的娃娃, 不可能沒點聲音！”
“怕被那些鬼東西盯上，我們晚上不敢點燈，不敢弄出聲音, 平時都躲在家裏的地窖裏。村子裏很多人都被咬死了，變成那種鬼東西，我們怕得很！”黑瘦婦女連忙解釋。
“村子裏其他人呢？都死了？”
“也不是都死了，有些人去了巖城裏面，說是什麽幸存者基地，我們沒去。”
“你們怎麽沒去？”聞烈問。
黑瘦婦女訕笑：“聽說城裏的幸存者基地一進去就要上交所有糧食，還要聽安排做事，我家裏……想著沒必要，就沒去。”
審視她片刻，聞烈點頭：“行，你在門外等著。”
他將門一關，轉身進廚房裏拿了一條大約十多斤的變異獸肉，開門遞過去：“這條肉夠了吧？”
“就這麽一點？”黑瘦婦女不滿意。
“不滿意？行！”聞烈作勢要把肉拿走。
“夠了，夠了！”黑瘦婦女連忙將變異獸肉搶過，又試探著問道，“你們打算在這裏住多久，要是住得久，這住宿費……”
聞烈擰眉打斷她的話：“我們明天就走。”
“我們村子裏還有不少那種鬼東西，你們明天走的時候，順手幫我們殺了行不行？我看小夥子你年輕體壯，肯定不會見死不救吧？”
“呵！”聞烈不耐一笑，“你家不是有兒子？讓他殺去！”
小心思藏都藏不住，他不耐煩應付！
黑瘦婦女臉上滿是可惜的神色，動了動嘴唇最終沒再說什麽，拎著手裏的變異獸肉走了。
院子裏恢覆安靜。
葉楚楚見狀將窗簾重新拉上，被吵醒了，再睡也有點睡不著。
一轉身，她發現喻飛白也醒了，笑著問道：“我下去做早飯，你想吃點什麽？”
喻飛白坐在床上，頭上幾根頭發翹起來，看著有點呆呆的，聽到葉楚楚的問話立刻精神起來：“隨便吃什麽，只要是你做的，我都喜歡吃！”
“行，我現在就去做。”
“我陪你！”
*
連日的雨終於停了，白晃晃的太陽高掛在天上，氣溫很快就升了起來。
雨後空氣帶著泥土的腥氣，又有草木的清新。
晚上看起來陰森的村子，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寧靜。如果外面游走的不是喪屍，而是三三兩兩閑談的村民，畫面應該會很美好。
葉楚楚走進廚房，發現這邊農村還沒有通天然氣，廚房裏都是用的液化氣。
她們選的這戶人家應該是經濟條件比較好的，廚房裏裝修就很好，寬敞明亮，各種電器，比如冰箱、烤箱和大部分農村人家不常見的洗碗機廚房裏都安裝了。
她進入時間錨空間中，十分鐘時間裏從廚房裏找出不少食材，還趕著時間去屋後面的菜地裏摘了一堆蔬菜，抓了兩只活蹦亂跳的肥雞。
等被踢出時間錨空間，她一檢查自己的收獲，頓時笑了。
廚房裏的米缸是半滿的，裏面大約還有四十多斤大米。從冰箱裏拿出了一斤五花肉，一對豬蹄，一把長豆角，一盒水嫩嫩的白豆腐，一盒雞蛋，幾個土豆，幾個新鮮的西紅柿，還有一個大西瓜。
櫥櫃裏還找出一包黑木耳，一包銀耳。
屋後菜地裏只有黃瓜、茄子和南瓜，她趕時間胡亂往身邊扒拉了一把，摘了根黃瓜，六個茄子，還有兩個沈甸甸的金黃色大南瓜。
別說地上還丟著兩只翅膀被綁住的肥雞，活蹦亂跳的，一看就很好吃。
真是大豐收。
見到葉楚楚的收獲，喻飛白雖然面無表情，但已經悄悄期待了五百回。
陳剛更直接：“楚楚，中午做個五花肉燒土豆吧？”
“行！”葉楚楚一口答應。
她很喜歡烹飪，做美食對她來說不是家務，而是一種放松。
等她確定好菜譜，季星寒默默給她下手。
葉楚楚一開始還擔心他切不好菜，沒想到他手中凝出一柄冰刀，三兩下就將黃瓜給切成三毫米的薄片，每一片厚度都一樣，精確到令人發指。
切完黃瓜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：“還有嗎？”
葉楚楚：“……”
她感覺，這位的強迫癥有點嚴重了。
幾人早上隨便吃了點東西麥片牛奶，都為中午這一頓留著肚子，葉楚楚也沒讓他們失望，中午的飯菜豐盛得不行。
一個鮮香麻辣的麻婆豆腐，細嫩的豆腐浸泡在紅色湯汁之中，剁了一些碎肉加在裏面，豆腐吸收了肉汁的鮮美，吃起來更加的美味。
長豆角和茄子放在一起爆炒，再加上幾個青椒調味，豆角的脆和茄子的軟糯是最好的搭配。
兩只大肥雞做成了一鍋子黃燜雞，裏面放上土豆塊和泡發的黑木耳，香氣撲鼻。
南瓜蒸熟之後放涼，打了一個雞蛋放在裏面攪拌均勻，加入面粉再攪拌，壓成餅之後下油鍋煎炸，做成了香甜軟糯的南瓜餅，算是小甜點。
最後，葉楚楚也沒有忘記陳剛點的五花肉燒土豆。
切成兩厘米大小方塊的五花肉和土豆一塊兒翻炒，加鹽，加生抽、老抽調味，爆炒之後加水悶一會兒，出鍋之前撒上一把青翠的大蒜葉，一把紅色的小米辣，味道一絕。
飯桌擺在堂屋裏，幾個菜擺上桌，配上白軟的大米飯，幾個人都吃得沒空說話。末世中能吃到這樣的飯菜，已經是一種極致的享受了。
正大快朵頤的時候，突然院子門又被敲響。
幾人對視一眼，皆皺起眉頭。
“我去開門。”陳剛自覺起身。
葉楚楚心有所感地擡眸，朝著門口看去。
陳剛打開院門，果不其然的，站在外面的是早上來過的那個黑瘦婦女。
她懷裏抱著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，臉上扯出可憐的笑容，站在門口哀求道：“隔著老遠就聞到你們院子裏有香氣，幾位都是能耐人，求求你們給我家孫女一口吃的吧。”
小女孩約莫十歲的樣子，矮小瘦弱，小臉上基本沒有什麽肉，越發襯得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大得離譜，稀稀拉拉的頭發就是一把枯草，精神狀況比黑瘦婦女差多了。
不等陳剛反應，黑瘦婦女將小女孩放在地上，重重一推小女孩的後背，厲聲催促道：“快點給恩人們磕頭，磕頭就有吃的。”
淬不及防之下，小女孩猛地摔在地上，眼神驚懼地“哇”一聲哭出來，嚇得正在黃燜雞的季靈靈手裏夾著的雞塊都掉在桌子上。
葉楚楚眉頭皺起，問道：“你幹什麽？別在我們面前打孩子，要演戲回去演！”
“是這孩子太喜歡哭了，我也沒有什麽壞心，就是想給孩子討一口吃的……”黑瘦婦女臉色有些訕訕的，不過還是不死心的沒有離開，探頭探腦朝著擺在堂屋裏的飯桌張望。
她還不時回頭看向一個方向，那裏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同樣在探頭探腦，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兒子和媳婦。
幾個人都看著很可憐，瘦得不成樣子了，神情也可憐巴巴的，畏畏縮縮，又帶著點算計。
葉楚楚對這樣的人難以生出好感。
她是有點同情那個小女孩，但並不想沾上麻煩。
如果她現在給孩子一口吃的，黑瘦婦女只會變本加厲用孩子當“武器”，來要挾他們妥協更多，反倒對小女孩不好。
她也不喜歡被威脅。
陳剛見小隊裏沒有要管閑事的，直接用力關上門，不管黑瘦婦女如何在外面哭天喊地的教訓孫女，不管那小女孩怎麽哭都沒有再開門。
他也不是傻子，對這個黑瘦婦女沒有一點好感。
外面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，也許是黑瘦婦女怕鬧得太久，引起喪屍的註意，又知道自己怎麽鬧都沒辦法達到目的，就帶著哭泣不止的小女孩離開了。
只是出了這個插曲，幾人吃著飯都感覺沒之前那麽香了。
季星寒放下手裏的碗筷，眼神冷淡的看了門口一眼，不知道想到什麽，臉色並不好看。
葉楚楚看他一眼，在心裏嘆了一口氣。
他們圍坐在一個方形的飯桌前，兩人坐在同一邊，借著飯桌的掩飾，她輕輕握了握季星寒放在膝上的手，想要借此給他一些溫暖，讓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。
季星寒詫異扭頭看向她，忽而笑了，眼中的冷意冰消雪融。。
笑容溫柔。
在她準備收回手的時候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，將她白皙的手包裹在掌心，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緩慢地插進她的指縫之中，和她十指交握。
葉楚楚的臉紅了。
其他人都沒有發現桌子下面的暗湧，其實也明明沒做什麽，但……就好像是悄悄在做壞事，心跳都加快了。
*
中午時分，日光毒辣。
葉楚楚躺在床上，快要睡著，突然一道尖利的哭喊聲驟然響起，有道稚嫩的聲音在驚懼大喊著“救命”，聲音裏藏著的絕望讓人心驚。
她猛地從床上翻身起來，和同樣驚醒的喻飛白對視一眼，沖到陽臺上看情況。
她們的房間在二樓，因為視線受阻，雖然看不到具體情況，但能隱約聽出聲音是從她們這棟房子左側，隔著兩三家的一棟樓房裏傳來的。
這個死寂的村子裏，除了昨天到來的葉楚楚等人，就只有黑瘦婦女那一家。
想都不想用，事情肯定跟他們那家有關。
小女孩尖銳的聲音在安靜到死寂的村子裏分外突兀，吸引了不少喪屍朝那棟房子圍過去，而她像是怕到了極點，無視黑瘦婦女讓她“安靜”的要求，一個勁的尖叫，哭求。
“你們不要這樣，求求你們了！”
“要不先讓弟弟吃我一只胳膊吧，我身上有這麽多肉，可以讓弟弟慢慢吃，我不想現在就死。”
“奶奶，奶奶，求求你了！”
“媽媽救我，媽媽，你也是我的媽媽啊！”
“叔叔阿姨你們有沒有聽見，救我，求求你們救我！”
“……”
小女孩的哭求聲信息量太大，驚得葉楚楚愕然瞪大眼睛，心裏推測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可能。
不會真的是那樣吧？
喻飛白已經拿起骨斧，忍無可忍往門口走，清冷的聲音根本藏不住憤怒：“楚楚，我們得去看看情況。既然聽到了，總不可能置之不理。”
“行。”葉楚楚連忙點頭，跟著下樓。
等她們兩人走到樓下，發現季星寒抱著滿眼驚懼的季靈靈站在廳堂裏，聞烈和陳剛也在。三個男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，明顯也是聽到了剛才小女孩的驚叫聲。
見她們下來，陳剛快言快語說道：“剛要去叫你們，你們就下來了，你們也是聽到隔壁的聲音了吧？”
“是。”葉楚楚點頭。
“我們三個打算去看看情況，你們呢？”陳剛問。
“一起去！”葉楚楚道。
事不宜遲，幾人匆匆趕到樓房外面，殺掉礙眼的喪屍後靠近院門口。
應該是聽到他們在門口殺喪屍發出的動靜，院子裏早就已經鴉雀無聲，不知道裏面的人有沒有躲起來。
聞烈一馬當先，一腳踹開大門，站在院子裏的人同時噤若寒蟬的看過來，其中就有他們熟悉的黑瘦婦女，還有之前只遠遠面過一面的小女孩的父母。
小女孩正被她媽媽抱在懷裏，嘴巴被死死捂住，口中發出“唔唔唔”的聲音，不停掙紮著，而她口中的弟弟不知道在哪裏。
葉楚楚等人魚貫而入，見到他們出現，小女孩像是看到了希望，猛地掙脫年輕女人的桎梏，連爬帶滾地沖到他們面前，“撲通”一聲跪下。
“叔叔阿姨求求你們了，救救我吧！我不想被我弟弟吃掉，我想活下來，我想離開這裏！”
葉楚楚將她拉起來：“這是怎麽回事，你慢慢說。”
“沒有什麽好說的，就是小孩子胡言亂語。”黑瘦婦女慌亂想去拉小女孩，嘴裏呵斥，小女孩神情慌亂地躲著她，不肯過去。
葉楚楚看不過眼，揮出藤蔓讓黑瘦婦女離遠點。
小女孩的父母，那對年輕夫妻一直垂著頭，神情中似有猶豫，也有不忍。
但他們一直沒有開口。
站在葉楚楚身邊，被她護著的小女孩感覺到了底氣，猛地指向黑瘦婦女大聲說道：“我沒有說謊，奶奶才在說謊！我弟弟已經變成外頭那種怪物了，他們還要養著弟弟，抓活人給他吃。現在村裏沒人可吃了，弟弟又不肯吃死人，他們就想把我給弟弟吃。”
“你別胡說。”黑瘦婦女臉色一變，厲聲呵斥，“小孩子家家的這麽惡毒，說謊會變成癩子！”
“我才沒有！”
“有沒有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。”葉楚楚說道。
“不行！”黑瘦婦女立刻阻止。
“怎麽不行，我說行就行！”葉楚楚眉眼一冷，不愉地看向她。
不耐煩再繼續聽黑瘦婦女狡辯，她揮出一條藤蔓，直接將黑瘦婦女和她的兒子兒媳一捆，將礙眼的三人丟到墻角。接著不用她說，季星寒等三人已經沖進屋子裏，開始在裏面找人，或者說是喪屍。
不過兩三分鐘，他們三人陸續從樓房裏出來。
都沒有找到。
“我就說家裏沒有喪屍，都是那個丫頭片子在胡說！”黑瘦婦女眼中露出一絲隱晦的得意，還不忘狠狠瞪小女孩一眼。
“那你家孫子呢？”葉楚楚反問。
黑瘦婦女臉色一僵。
葉楚楚瞟了她一眼，突然想起她曾經說過的地窖，連忙出聲提醒季星寒三人：“他們家有地窖，你們找一找看看在哪裏！說不定，小喪屍就藏在地窖中！”
她話音一出口，黑瘦婦女頓時臉色就變了，和她一樣的，還有她的兒子和兒媳。
但和黑瘦婦女的哭鬧咒罵不同，年輕夫妻過了最初的慌亂和擔心之後，臉上似有悵然，又似有解脫。
特別是年輕女人，眼睛帶淚看向躲在葉楚楚身後的小女孩，見小女孩看都不看被捆著的她一眼，垂頭低聲哭起來。
沒過多久，季星寒就在廚房後面的雜物間找到了地窖入口。
他招呼了一聲，葉楚楚立刻走過去，其他幾人也跟上。
季星寒蹲在地上，手臂發力拉起沈重的石板，一股難聞的惡臭頓時撲面而來。
他屏住呼吸朝下一看，地窖的墻壁上掛著一個古舊的煤油燈，借著昏暗的燈光中，他果然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只用繩子捆著的小喪屍。
這只小喪屍約摸四五歲大小，雖然皮膚顏色已經變成青白色，但臉上和身體卻沒有什麽變化，並沒有腐爛發臭。
除開皮膚的顏色很詭異，他看起來就像正常的人類小孩一般，和其他眼珠子從眼眶裏面掉出來，身上都是腐肉，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喪屍明顯不同。
看得出來，它被“照顧”得很好，身上穿著的衣服幹幹凈凈，整整齊齊的，脖子上還系著一塊口水兜。
它身邊的地面上倒著一個被刀子割得渾身都是傷口，死狀淒慘，看樣子才斷氣沒多久的成年人。
一把染血的菜刀插在死者的大腿上，這人很明顯是被割了太多快肉下來，失血過多而死的。
除了這個剛死的成年人，地窖裏還零星散落著幾具屍骨，都是同一個死狀，身上的肉被割得快只剩下一具骨架。從他們穿著的衣服來看，估計都是村子的村民。
小女孩沒有說謊。
為了“養”這只小喪屍，黑瘦婦女一家簡直是在作惡，完全的魔鬼行徑！也難怪他們要一直留在村子裏，因為他們根本不敢去幸存者基地！
葉楚楚氣得渾身發抖，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。想到什麽，她轉身抱起季靈靈，帶著臉色發白的她離開廚房，不讓年幼的她看到下面的慘狀。
“我靠！”陳剛驚呼，“這一家人，這是害死了多少人？”
就算他是無神論者，這一刻也情不自禁覺得後背發涼。
而做下這種惡事的人，竟然還理所當然地在院子裏咒罵，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可怕的事。
剛才就應該連她的嘴巴一起堵住！
那種人渣，就連說話呼出的氣都是惡臭！
見到門口有生人出現，小喪屍嘴裏發出威脅的“嗬嗬”聲，露出一口尖牙，一雙猩紅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幾人，還隱約帶著嗜血的渴望。
聞烈怒聲道：“這家人都該死！”
季星寒沈著臉跳進地窖，他越走越近，小喪屍的吼聲就越急促，似乎在威脅他不要靠近。
“吃人的畜生！”他冷笑一聲，揮出一道水繩捆住小喪屍，拖著一條死狗般將它從地窖裏面拖出來，帶著它往院子裏走。
喻飛白視線掠過地窖中的屍骨，清冷的眼中滿是不忍，掌心揮出一團火球朝地窖丟去。
赤紅色的火焰將慘死的無辜村民包裹在內，火化成灰，這樣說不定輪回路上能走得幹凈點，總比留在這個昏暗可怖的地窖中發爛發臭好。
*
剛一被季星寒扯到陽光底下，小喪屍猩紅的眼睛就不適應的瞇了起來，喉中發出驚恐又慌亂的低吼聲使勁掙紮著。
一見到小喪屍，小女孩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，再次往葉楚楚的身後躲去。
黑瘦婦女見到這一幕卻快要精神崩潰了，她一邊喊著小喪屍生前的名字“壯壯”，一邊痛哭流涕地哀求季星寒高擡貴手，咒罵著小女孩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害了你弟弟！你當姐姐的怎麽能這麽自私，這麽惡毒，這可是你親弟弟呀！你就是見不得他好，你就是嫉妒你弟弟，你這個賠錢貨！”
小女孩用力搖頭，壯著膽子喊道：“他才不是我弟弟，他已經變成怪物了，他已經死了！”
“你才是怪物，你才死了！你個賠錢貨，你個喪門星，怎麽死的不是你？我就應該在你媽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溺死你，留著你這個禍害，你害了我的大孫子！”
葉楚楚不耐煩再聽這種惡毒的話，直接一藤蔓抽過去，將黑瘦婦女給抽倒在地：“閉嘴！”
黑瘦婦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，忿忿不平想開口，又被葉楚楚狠狠抽了一記，這下她只能硬生生把一肚子咒罵都憋回去，氣得發抖也不敢再開口說話。
“怎麽處理？”葉楚楚問其他隊友。
事情已經很明朗，這一家人除了差點被當成“食物”的小女孩，都是兇手和幫兇，沒有一個是無辜的。
這樣的人，真是死有餘辜！
但是，這樣的情況，他們能代替執法機構給他們執行死刑嗎？
“我們……”
喻飛白才說兩個字，突然一陣汽車鳴笛聲響起。
從大開的院門朝外看去，一共五輛車朝著這棟樓房開過來，車後帶著幾十只喪屍。車隊在院門口停下，從上面下來一個個全副武裝的人，最後下來的兩個人穿著白大褂的，看起來像科研人員的人。
葉楚楚等人皆皺眉看過去，不知道這些人過來是什麽目的。
*
“諸位別緊張，我們沒有惡意。”領頭的男人笑著拿出一包煙，分發給季星寒等人。
季星寒三個當然不會接。
他們物資充足，不缺這一根煙抽，面對這樣的示好無動於衷。
見季星寒不接煙，領頭的男人也不生氣。
他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，點燃一根煙，抽了一口，自我介紹道，“我們是光明幸存者基地的人，我叫李賀，今天帶隊出來找點物資，見你們這邊有情況就過來看看。”
他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，一看就是社會人，身上穿著一件條紋長袖上衣，西裝褲，腳下踩著擦得錚亮的黑皮鞋，談吐間帶著一股子老油條的味道。
“看完了，你們可以走了。”季星寒冷聲道。
“別這麽心急。”李賀笑著說道，“我看你們這邊好像碰到了一些麻煩。需要兄弟幫幫忙嗎？再說，我也不是來看你的，我主要是來看看這個小家夥。”
說著，李賀沖著一個方向招了招手。
“叔叔！”小女孩突然從葉楚楚身後跑出去，沖到李賀面前，一雙大眼睛看著他怯生生喊道，“叔叔你又來啦，你還記得我嗎？”
李賀笑著道：“當然記得！我就是專程過來看看你們還好不好，再問問你們要不要跟我去基地。”
去基地嗎？
小女孩雙眼黯淡起來，猶豫看向被捆起來的年輕夫妻。
如果是她自己，她當然想要去基地，但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，她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跟她一起去。
雖然爸爸媽媽好像不是很愛她，在奶奶想要綁住她去餵弟弟的時候沒有為她說話，但畢竟是她的爸爸媽媽呀，她還是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基地，一起好好活下去。
李賀仿佛清楚她的想法，摸了摸她的頭說道：“你放心，我會說服你爸爸媽媽的，他們肯定會跟你一起走。這個村子除了你們，已經沒人了，你們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。”
小女孩猶豫地點了點頭。
發生了這樣的事，她現在很不喜歡這個村子。
說服了小女孩，李賀再度看向葉楚楚一行人，語氣帶著點調侃問道：“幾位，我等下把這個小朋友帶走，你們不會攔著吧？”
葉楚楚當然不會不同意，這是小女孩的選擇，而她們只是萍水相逢。
她沒回答，頷首表示同意。
見她同意，李賀眼中的笑意更濃，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讓她去收拾帶走的東西，又指向被困在墻角的黑瘦婦女和年輕夫妻說道：“麻煩你們把他們松開，既然要離開，總要收拾點東西。”
“還有！”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，對李賀說道，“那只小喪屍我們也要帶走，它的樣子有點奇怪，肯定很有研究價值，這個樣本不能少。”
帶走黑瘦婦女三人，還有小喪屍？
葉楚楚倏地擡眸看向李賀等人，這一次表情嚴肅起來。
要放人嗎？
這三人死不足惜，之前她沒有一刀砍死他們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能代表法律。如果社會秩序尚存，碰到這樣的情況是應該要把這三個人移交給司法機關的，動用私刑是不合法的。
只是現在已經是末世，公檢法都不存在了，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，一時沒想好要怎麽處理。
這些不提，小喪屍肯定是要死的！
這只小喪屍太詭異了！
“不行。”想清楚了，葉楚楚斷然說道，“那三個人在村子裏作惡多端，殺了很多人，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他們走了！小喪屍是我們抓到的，我們會殺了它，也絕對不會讓你們活著帶走。”
她話音一落，小喪屍喉中頓時發出“嗬嗬”的嘶吼聲，一雙猩紅眸子仇恨地盯著她，仿佛聽懂了她的話，知道她想要它的命。
見狀，葉楚楚更堅定自己的想法。
她看向季星寒：“季星寒，殺了它！”
“好！”季星寒毫不猶豫點頭，捆著小喪屍的水繩一緊，小喪屍的脖子瞬間被扭斷，“嗬嗬”聲戛然而止。
見到這一幕，黑瘦婦女頓時瘋狂了，尖利叫起來：“我的孫子，你殺了我的孫子！”
穿著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也臉色難看，卻還是說道：“既然小喪屍已經被你們殺死了，現在你可以把它給我們了吧？”
陳剛嗤之以鼻，對著李賀等人道：“你們想要有研究價值的喪屍自己抓去，我們抓到的喪屍我們自己處理，憑什麽給你們？就不給，死的也不給！”
“倒不用這樣鬥氣。”李賀道，“我可以用物資跟你們交換，我們車上……”
“物資沒用，我們什麽都不缺！”聞烈沈聲開口，“楚楚說的對，不止小喪屍，那三個人你們也不能帶走！巖城肯定有官方的幸存者基地，我們會把人帶到那邊，交給國家處理。”
季星寒面容平靜，一言不發走到葉楚楚身後站定，他倒是不介意殺人，不在乎手上沾上血腥，但他更尊重葉楚楚的意思。
但李賀帶來的科研人員卻急了。
趁著沒人註意他，他三兩步就沖到被季星寒用水繩捆著的小喪屍身邊，眼中露出瘋狂獵奇的神色，朝著脖子都被扭斷的小喪屍抓去。
也不知道他怎麽動作的，被水繩捆得好好的小喪屍突然再度“活”了過來，還猛地掙脫了水繩束縛。
“吼！”
小喪屍剛一脫困就低吼著沖向季星寒，露出一口尖牙，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。
它對這個把它從地窖裏面扯出來的人有著深刻的仇恨，赤紅色的眼眸裏帶著陰冷的恨意。
“小心！”葉楚楚急促喊道。
“放心！”季星寒唇角勾起一絲輕蔑笑意，手中揮出一柄柄晶瑩漂亮卻帶著致命殺機的鋒利冰刃，手腕一抖，從數個方位朝小喪屍激射而去。
如果不是小喪屍躲得快，直接就被片成了一具骨架。
眼見奈何不了季星寒，小喪屍突然摸了摸軟踏踏搭在一邊肩膀上的脖子，詭異而僵硬的一扭頭，猩紅的眼睛看向黑瘦婦女和那一對年輕夫妻，喉中“嗬嗬”作響，仿佛在思考著什麽。
見小喪屍突然看向自己，黑瘦婦女激動得都快要哭出來，她被葉楚楚的藤蔓捆住，沒有辦法張開雙手，但這並不妨礙她展示自己的慈祥。
她欣喜若狂地喊道：“壯壯，奶奶的乖孫子，快到奶奶這裏來，讓奶奶看看你！”
想到什麽，她還得意洋洋地沖著葉楚楚喊道：“我就說了我的乖孫沒事，他還認得我，根本不是外面那種怪物！我乖孫……”
她絲毫不提小喪屍脖子都被季星寒扭斷了，還活蹦亂跳的事。
正常的人，能這樣？
像是被她的慈愛“感動”，小喪屍真的朝她去了。
在黑瘦婦女滔滔不絕的時候，它低吼一聲撲到了她的懷中，然後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，狠狠一口咬上她的脖子。喝到人血的那一刻，它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人性化的享受表情，瞇起了眼睛。
原本軟踏踏的脖子，也詭異而神奇地直立起來，像是被擰斷的頸椎覆原了。
黑瘦婦女臉上的笑容一僵，表情陡然猙獰。
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懷中的小喪屍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向來疼愛的小孫子為什麽會咬她，但她來不及再發出一個音節，青灰色的青筋就爬上了她的脖子，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她身體裏亂竄。
一瞬間，她想到了村子裏的那些怪物，眼中浮現出濃重的後悔之色，害怕得渾身發抖，淚水狂湧。
但這時候，她再想要後悔已經晚了。
晚了！
不止她，還有她身邊瑟瑟發抖，害怕到了極點，卻連叫都叫不出來的年輕夫妻……
放開黑瘦婦女的身體，小喪屍在年輕夫妻不敢置信的驚懼目光中，用閃電般的速度撲到他們身上，一人一口飛快咬斷了他們倆的脖子。
鮮血噴湧，染紅了地面。
前後不過幾秒鐘。
小喪屍蹲在地上，輕輕舔舐著手指尖上的鮮血，猩紅的眼睛滿是愉悅。看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，小女孩呆住了，然後陡然捂著臉尖叫起來。
一聲一聲，她的尖叫聲中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。
她的尖叫聲吸引了小喪屍的註意，小喪屍從地上高高躍起，猛然朝她撲過去。
“玫瑰尖刺！”葉楚楚輕喝一聲，揮出一根藤蔓將小喪屍捆住，長而柔韌的綠色藤蔓上瞬間長出尖銳的刺，深深刺入小喪屍的身體，激怒得它大聲嚎叫起來。
它不顧一切的瘋狂掙紮，擺脫掉藤蔓的束縛，看向葉楚楚的猩紅眼睛裏滿是人性化的仇恨。這陰冷邪惡的目光，激得葉楚楚一個激靈，後背爬上一層寒意。
葉楚楚幾乎可以確定，這只小喪屍絕對不是普通的喪屍，它不僅看著像是覺醒了速度類異能，恢覆類異能，還像是擁有神智！
小喪屍如果有神智，這意味著什麽？
見小喪屍朝著院墻看去，仿佛要跳墻離開，葉楚楚著急大喊：“攔住它！”
聲音急切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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